“柴兄,何不将帆放下?船速太快,等会儿罗大侠便难以追及,咱们也无法接应他了。”
闵子建向他高叫。
他摇摇头,叫道:“不可,罗大侠让船自行驶离。定有用意,不必替他们担心。”
“用意?我看未必,他必定大意轻敌,以为一下水便可将闹海夜叉擒获,却不料老海贼水性高明,短期间难以得手……”
“闵兄,你错了,罗大侠并未大意轻敌,他已算定贼人必有党羽前来声援,怕咱们有失,因此让咱们离开,以免分心;瞧,那两艘梭形快艇,定是闹海夜叉的党羽。”
声落,后艄传来了岷江墨蛟的特有笑声。两人扭头一看,黑影入目,岷江墨蛟已经上了船,船略一晃动。接着。岷江墨蛟伸手至船舷外,拉上一个水淋淋的人,丢在舱面呵呵大笑道:“柴老弟果然精明,在下确有此意。如果下帆相候,那两条快艇上的水贼必将向你们袭击,岂不令人担心?”
“余大侠兄弟俩呢?”
柴哲关心地问。
“他们在水中等候机会,不用担心。我已将闭海夜叉擒获,等会儿再问口供,现在,咱们将那两艘快艇引来,送他们进水晶宫。”
闵子建赶忙说:“小可不谙水性,动起手来就惨了。贼人既然被瞒过,何必再招引他们?咱们还是赶快离开,逼问口供要紧。”
岷江墨蛟呵呵笑说:“等会儿他们便会追来的,那时,他们可能招来更多的贼船,那才不好受哩!”
说完,仰天长笑,声震九霄,风帆一转,舵猛地一扭,船突从斜刺里冲出。
笑声和船的改变航向,果然吸引了快艇上贼人的注意。两艇从闹海夜叉遗弃的空船旁擦过,发现船上已然人去船空,听到传来的笑声,看到渔舟折向往西岸逃,便不约而同掉转船头,长桨急动,全速狂追。
岷江墨蛟把住舵柄,扭头向后引吭高歌道:“浪迹天涯一孤舟,五湖四海任我游;滚滚江河悲世道,人心好比水长流。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罗大侠慷慨长歌,不知因何而发?”
柴哲讪讪地问。
“老弟,你要知道么?”
岷江墨蛟泰然地反问。
“小可认为,罗大侠意指小可不肖。”
“非也!”
“那…”
“老弟劫金出于善意,无可非议,在下是有感而发。”
“罗大侠是指……”
“指世道人心。咱们练武人旨在行侠仗义,志在英雄豪杰,扶危济贫,除姦去暴。可是,近百年来,世道人心如同江河日下,武林中人品日趋下流,为一文钱就出卖祖宗的人数不胜数,为一个娼门粉头就肯出卖自己的人可车载斗量。为虚名可以多行不义;为血腥钱可以不择手段;为苟活可以出卖朋友;为贪生可能无所不为。举世汹汹,环顾四周全是这些卑污人物,能不慨叹?”
“罗大侠未免……”
“未免过甚其词,是么?呵呵!那只怪你阅历不够,无知人之明。你如果不信,可以留心你左右的人,他们心中所想的卑鄙念头你无法知悉,他们的举动也似乎大仁大义,但所谓路遥知马力,事久见人心;不需多久,你便可以发现他们的本来面目了。废话少说,瞧,英雄落水,哈哈!”
追来的两艘快艇已接至十丈左右,突然同时翻覆,桨手们惊叫着翻落水中,水中霎时乱成一片。
岷江墨蛟大笑着将船折回原航线,帆降下一半,站在后艄大叫道:“诸位,好好洗个澡,后会有期。”
片刻,船侧一声水响,水中伸出两只手,一左一右扳住船舷,跃上两个人,是余氏双杰。
“走吧!够他们受的了。”
余老大抹着脸上的水珠说。
“好哇!说走就走,呵呵!”
岷江墨蛟大笑,将帆拉满,船像一头浮在水面的天鹅,轻快地向南飞驶。
远出两里外,岷江墨蛟向柴哲说:“老弟,你可以拷问口供了。”
余老大呵呵笑,一把将昏厥了的闹海夜叉拖入舱内,笑道:“柴老弟心肠太软,闵老弟一介书生胆子小,怎能同出口供?在下只好越俎代庖啦!柴老弟,你问,在下管刑,不怕他不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