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这些顾客们,大都是本地人,其次才是不曾赶回去过年的外地商人,和一些江湖人么。
新年新岁,自然都该尽情欢乐,因而使这“鸿运洒楼”高朋满座,出连带使一些出堂差的姑娘们,沾了不少阳光。
听,那二楼上的雅座中,不是正传出丝竹管弦,放娇滴滴的歌声么:
为问侬愁愁几许?道江水深犹未。
就剪断蓬丝剖绿蕙,
心上也难抛弃,
眉上也难回避。
相思看的何轻易,受尽了辛酸味。
待验的痴情真与伪,裘上也千行泪,
衣上也千行泪。……”
一曲告终,座上传来热烈的掌声,接着又传来一个苍劲的语音道:
“好!好!词也好,唱的也好!”
一个娇美的声音道:
“老爷子夸奖了!”
另一个清朗语音接道:
“好则好,只是新年新岁,唱些愁呀泪呀,未免有点煞风景。”
那苍劲语音道:
“老弟此言差矣,不知是谁说的,‘词宜于悲,而不宜于喜’的话,不管别人赞同与否,至少我个人是同意此一说法的。只有悲,才有韵味,才能激起共鸣,也才能显示作者的才华……”
那清朗语音道:
“够了!老大哥即有此偏好,就继续欣赏吧!红玉,再唱啊!”
那娇美声音道:
“公子爷要听些什么?”
那清朗语音道:
“我是喜欢听香艳而轻松的,但这位老爷子要听有韵味,你就先唱个有韵味的吧!”
“是”
“是。”
娇应声中,擅板轻敲,消吟又起。
“今生浪拟来生约。
从今悔却从前错。
腰带细如丝,思君知不知?
五更风又起,
两地依和汝。
蓄意待新欢,莫如依一般!
凄凉哀怨,一字字如珠走玉盘,余音袅袅,令人荡气回肠。
这回,不但雅阵中掌声不绝,连大厅小也发出奔雷似的掌声和怪叫声。
只听那苍劲语怕哈哈大笑道:
“唱的好,姑娘,这首“菩萨蛮”,有个出处,只要姑娘答对了,老大格外有赏。”
那甜美语声道:
“老爷子,相传这首词,是‘进州’才女陈无垢所作,陈女嫁孙安石者为妻,只以陈女无所出,孙乃携婢异居,陈女遂归居母家,此词即赠与孙安石者,此后,陈女即遁入空门。”
那苍劲语声笑道:
“对!完全对,好!现在,你唱个香艳一点的,给我这位老弟听吧!”
“好的。”
那甜美语声道。
“只是,公子爷,香艳一点的,就难免俗气,你可莫见怪啊!”
那清朗语声笑道:
“只要香艳就行,俗气不俗气我不会介意,本来,我就是一个俗人么!”
那甜美语声娇笑道:
“公子爷说笑了……”
当雅座中那动人情思的歌声再起时,那靠近梯口旁的两位在说话了:
“奇怪?这‘朱仙镇’上,几时到了这么个即标致,而又唱的这么好的粉头?”
这两位,也就是约莫半月之前,首先使出“白府出了事”的那两位,一个是着羊皮长袍的中年人,一个是着羊皮短袄的精壮老者,目前说这话的,就是那位着羊皮短袄的精壮老者。
那中年人笑道:
“李老伯不跑风月场所,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了!其实,这个尔叫“红玉”美姑娘,来到这里,已经有个多月了!”
精壮老者“哦”了一声道:
“想不到“朱仙镇”小池浅水,居然也能养活这么大的鱼儿。”
中年人笑道:
“老人家,你别小看了这‘朱仙镇’,它,可是全国有名的四大名镇之一,多的是有锦而又舍的玩的大爷们呢!”
精壮者者不禁失笑道:
“人老了,也就变的孤陋寡闻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