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者,杜子明与尤浑两人在工户二部行走多年,上下其手。长袖善舞,朝中大员,多少跟他们有些来往,相互受惠,他们得势时,祸福相共,他们失了势,当年的合作就成了他们要胁人的把柄了。
卢方也称得上是新贵,外居重镇,内调阁台,炙手可热,若由二人拉拢,赫然又是一方势力的领袖,所以卢方这种做法并不冲动,相反的他还是很懂得运用时势的聪明人。
正因为他懂得利用时势,可见他还热衷于富贵,不舍得放弃这个优越地位的,那么在他知道了利害之后,也会乖乖的屈服低头的。
因此李益微微一笑道:“闰英!你别急,姨丈是胡涂,但是并不莽撞,只是昧于现势,也不知道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有多重,才有这些举动,六部尚书虽是地位并列。但朝廷乍经变乱,元气未复,兵部的地位特别重要,于老儿把持兵部多年,多少人弹劾他都攻不倒他,就是这个缘故。这次若不是高晖出面跟他对抗,而且掌握着对他极端不利的证据,他不会忧急而死的。于老儿一死,兵部尚书一缺立刻放了高晖,并不是朝廷酬劳他先人的死节,而是高家的人还具有深厚的影响力!”
王阁老点头叹道:“十郎所见极是,卢大人也是恃着以前曾任节度使,与一些边镇将台私交也极笃,所以才不甘受制于人,而图振作一番,先前与于善谦作对,后来为你的缘故与高晖一争,也是为了这个缘故!”
李益冷笑道:“但是姨丈离开朝廷太远了,对主上之心也未能深体,才有此冒失之行。安史兵乱后,有一度各地兵镇都心存观望,身拥重兵而未作任何行动,有的对勤王之召阳奉阴违p有的则借机会相互并兼,有的则结群成党,互为声援,保全实力,拥兵自固,此为朝廷所深虑者……”
王阁老一惊道:“不错,圣上有时召见我们一些顿命老臣,对此也略略语及。只是我们都是文职大臣,对军情极为隔膜,也没有权力为圣上分忧,圣上把卢方兄内调中书,就是想了解一下军务。”
李益道:“以前或有此意,但是兵部放了高晖之后,情况就不同了,因为高晖跟一些军镇大员的友谊极深,在于老儿任兵部时,压得那些人太厉害,高晖代之而起,他们自然是一力支持的,而高家累世忠贞,也为朝廷所深知,寄于极端信任,朝廷起用高晖接长兵部,主要的目的就是把各地的节度使整顿一下,属于高家的那些人,高晖已经修了私函,着人前去知照,他们是没问题的,在三十九个节度使中,因高家的渊源而起的有十九镇。有了这一股实力为后盾,高晖开手来,大力整顿,因此对那些较为桀傲不驯的藩镇,他正在设法找一两个开开刀立威!在这个节骨眼儿上,姨丈来上这一手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!”
王阁老一震道:“卢大人已经内调,不再任事了。”
“话虽不错,但河西节度使是由姨丈的旧部递升的,算起来仍是姨丈的人,而且姨丈左右四郡的节度使都是一个体系,共推河西为首,鱼朝恩当权,他们一致行动,与鱼朝恩相抗持。才为朝廷所重用,鱼朝恩势倾后,他们跟于老儿仍不太合作,姨丈内调,升迁中书省,位列三台,以个人地位言,自然是殊荣,但是阁老也明白,中书、门下,位高而无权,往深处一想,这未尝不是朝廷削弱藩镇拥权的措施!”
卢闰英骇然道:“可是爹并没有野心!”
“这个当然,否则朝廷也不会升他的官了,可是姨丈蒙受重寄,也是朝廷要看看这些藩镇平时居心以及对朝廷的态度,姨丈为了一点细末之故,轻而言去,在朝廷的想法中就没有这么简单了,这表示姨丈对眼前这个官职毫不重视,把朝廷的寄重视作儿戏问题就严重了!”
王阁老道:“这祗是在我家里随便说说而已。”
李益叹道:“鱼朝恩当势之时,对朝臣行动非常注意,每一个大臣的家里,多少都有一二耳目混迹其间,鱼朝恩倒了,禁卫军由翼国公与汾阳王两家的子弟接任,这部分体系并没有撤除,仍然保持着,而且高晖也是参与此事的,昨天夜里,高晖就得到了消息,为了小侄的缘故,他未加重视,今天早朝之前,又有人把消息呈报入宫,幸好却是郭勇轮值,也为了小侄之故,压了下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