佟长白道:“话说得不错,但老佟可想不透这葯油跟春梦小姐的万里香有何关联?”
朱宗潜道:“你可记得那万里香的妙处,就是让那头雪貂可以追踪咱们么?这葯油除了拒御毒物之外,定必又另含这等妙用在内。”
佟长白犹自末悟,道:“咱们也不怕什么雪貂,他的心机岂不是白用了?”
朱宗潜道:“自然不会是像雪貂这等小兽,必是十分厉害恶毒之物,我甚至可以肯定的告诉你,必是一种人力难以抗拒的毒物,纵然不是鬼魅,想也差不多了。”
佟长白道:“咱从未听说沈千机炼过邪法,不过这小子鬼门道甚多,你这话真教咱听了有点毛骨悚然。”
朱宗潜道:“宇宙之大,无奇不有,江湖上的排教、僵党。辰州祝由科等,都是以法术符咒着名於世的家派。沈千机手段高强,从这些家派之中,学去了一些秘传心法,也不足为奇。再加以他本身精通葯物之学,在这种符咒之中,增益以葯物之力,那就更为可怕了,你可明白我.的意思?”
侈长白道:“越是明白,心里就越是嘀咕啦,依咱看来,不如一直让他失去知觉,咱们自行前赴黑龙潭取宝。”
朱宗潜眉宇间泛起英风豪气,慨然道:“假如咱们竟不瞧过他的手段,焉能使他心服?”
佟长白无奈地叹口气,道:“好吧!只要你有这等信心,咱老佟也只好硬看头皮奉陪了,那邪法妖术弄出来的鬼魅,既非人力所能抗御,咱真不知你有什么法子可以保住这条小命?”
朱宗潜道:“你放心好了,一切都有我呢!”
其实他根本想像不出未来的情况变化,实是毫无把握。但为了使佟长白不要张惶失措起见,只好把话说得硬些。
他想了一想,又道:“你且看守看沈千机,我到外面瞧瞧。”
佟长白道:“你快去快来啊!”
朱宗潜体味出他话中大有恐惧之意,不禁一笑,忖道:“以老咚这等凶人,居然也有害怕之时。”
口中应道:“我去瞧瞧那瓶葯油,马上就回来。”
他迅即出壑去了,这儿只剩下佟长白一个人,四下静寂如死,连风声或虫声嘟没有,只是一片空白的死寂。
佟长白初时还沉得住气,但等了一阵,脑子里可就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,胆气也因而大见减弱。
要知世间一切生物,在“求生”的大前提之下,有一种共同的本能,那就是“恐惧”。由於有恐惧,生命才得以保存,不易被外力所毁灭。
因此,纵然是天下第一勇士,在他深心之中,亦有恐惧存在。
佟长白虽是一代凶人,但这只是他心肠冷硬,没有慈悲怜悯之心,方能率意杀人,凶暴异常。而这却并不是说:不会恐惧害怕。
佟长白晓得若然再胡思乱想下去,惧心增长,那时就更糟了。所以连忙停止了胡思乱想,游目四顾。
忽然发觉本来还在数丈外的迷蒙雾气,竟然向这处移过来了不少,真像是有鬼魅与云布雾一般。
佟长白吃了一惊,想道:“乖乖隆的冬,这真不得了,只要那迷蒙雾气移了过来,使我视界不清,那时鬼魅掩到咱身边,才能发觉,岂不是定要归天么?不行,不行,咱决定无论如何那雾气一到,拔腿就跑,这叫做三十六着,走为上着。”
但旋即又记起了自己的责任,就算是脚底揩油的开溜吧,也得揩了沈千机一道才行。
於是转到石堆之後,沈千机兀自闭目昏迷未醒。
他正要伸手挟起此人,巨石旁边突然传来一阵低微的沙沙之声,这阵声浪显然是在移动着的。
佟长白茫地中止了任何动作,但觉脊脊骨冒起了凉气,身上地出了不少冷汗。他瞪大凶睛,倾耳而听。
在这壑内,全无半点声音,因此刚才那阵沙沙之声,虽是低微,却异常的清晰,决不会弄错。
他听了一阵,并没有别的异响,那种沙沙之声,也只不过是一晃即逝,似是有什么物事只移动了少许就停止不动。
这才是使佟长白冷汗直冒的原因,只因这声浪在石後发出,距他不过丈许之遥,如是有生命之物,定会有别的声音如呼吸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