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过午饭,裴淳陪他打坐调息,到了未申之变,又开始挖井。商公直到底忍耐不住,说道:“你师父准知这下面有泉东么?”
裴浮答道:“他老人家常常叫我挖井,但从来没有一口有水的。”
商公宜丢掉铁铲,跳上地面,叹气道,“罢了,我南姦今间载到家啦。”
原来他听裴淳这么一说,才明白赵云坡乃是常用此法教徒弟锻炼内力。
裴淳跳下洞内动手。只见他每一铲落下,都铲出一块石头,内力之深厚强劲几乎凌驾于他数十年修为功夫之上。商公宜坐了好久,只见裴淳没有一点儿倦意,这等悠长劲道更是惊人。又过了一会儿,云坡大师来到井边,皱眉道:“挖了一天牙这么一点点。”
自己撩起衣袖,跳落洞中,取过裴淳手中钦铲,只见他远铲如风,不一会儿挖了寻尺深。
商公直见他功力如此高强,心寒胆裂,此时云坡大师便即命他自刎,他也不敢生出垂死挣扎试图反抗之心。
这一夜商公直和裴淳宿在外间,第二天裴淳照旧挖并,商公直则五内彷徨,只是等死!如此过了两日。下午时分,商公直独自在山坡走动,陡然间见到自己的影子旁边,多出一个人影。他但觉全身血液都凝结住,呆呆望住那道影子。过了片刻,忽感一样东西落在天灵盏上,不禁抬头一望,这时才恢复神智。迅日回头望去,但见四下空荡荡的,哪有一丝人影?
商公直站立之处四周甚是旷朗,二十丈之内没有一棵树本。山坡间的野草最深也不过半尺左右,便野兔都容身不得,何况一个人活人?
至此商公直连迷走之想都完全打消,垂头丧气找到裴淳,道:“裴兄弟,我眼看活不成啦。”
裴淳挖得起劲,随口道:“为什么?”
连挖数铲之后,猛可醒悟他这话的意思,吃了一惊,纵上地面,又问道:“为什么?”
商公宜叹口气道:“我刚刚见到魔影子啦!”
裴淳道:“谁是魔影子?他说要杀死你?”
商公直道:“唉,碰上他比死了还修。”
裴淳心想这人恐是日夜害怕被师父杀死,所以语无伦次。当下安慰他道:“你别怕,回头我求师父早点儿杀死你,那就什么影子都不怕了。”
商公直听了这等安慰之言,又好气又好笑。
裴淳心地忠厚,见他愁眉昔脸,便暂时不去挖井,陪他坐坐。要知云坡大师的吩咐在裴淳心中乃是最最要紧之事,这刻竟暂违师命,还是他平生的第一趟。
商公直想起那道修现倏隐的人影,心中犹有余悸,道:“数十年来天下间任是一等的高手,都害怕被魔影子缠身。”
裴淳暗想,这人又胡言乱语,正要设法离开,只听商公直又道:“那魔影于缠上的话,无日无夜都紧紧跟随,教你连上茅房拉屎也蹲不安稳,更别想吃顿饭或睡一夜好觉了。”
裴淳怜们地望着这个胖子,只听他接着又道:“你吃饭之时,他就拉砂子掀桌,睡觉之时,他就拉被烧屋,你躺着他非叫你坐起,坐着非教你站起……”
裴淳接口道:“站着就要走路,对不对?”
心中却道:“胡说八道,岂有此理。”
商公直连连道:“不锗,不错。他弄得你遍体鳞伤,却不致命,非叫你又倦又俄,烦恼困恼到了极点,自觉人生乏味,因而自杀了方始甘休。”
裴淳并不驳他,道:“他现下在什么地方?”
商公直道:“哼,你桥得见他才怪?他的轻功天下无双,如影随形,如蛆附骨,就算武功再高之人也莫奈他何。你说可怕不可怕。”
麦淳听他说得头头是道,便又回心转意,讶然想遭:“难道果真有这么一个人!
但也终究不愿再提这种奇怪之事。忽然记起商公直以前跟他谈过在古庙发生之事,于是说道:“你当日只把太阳玉符送给那位姑娘,如果是我的活,就送她一宗别的宝贝。”
商公宜道:“你送她什么礼物?”
裴淳道:“你说你有一粒辟毒珠,或者能解她体内之毒,送给她岂不甚好?”
商公直的确从未想到此举或可救她一命。不觉啊了一声,随即取出一位碧绿色的小珠,说道:“我商老好一世没有做过一件好事,眼下生死未卜,这珠子就托你送给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