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裕不愧是能屈能伸的人物,此情此景之下,他居然跟徐经纬打起商量来。
徐经纬道:“说实在话,你我之间,不但谈不上仇恨,严格说来,咱们还算有点私交。”
接着,又笑问道: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吗?”
徐经纬索性虚晃一招,不再进攻了。
对于徐经纬的突然提及往事,并停止进攻,段裕虽然模不准他的意图,但总不是坏事,至少可以乘机喘口气。
因此,他连忙笑道:“怎么不记得,想起来,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。”
徐经纬笑笑道:“当时,我刚由五船帮逃出,身无分文,正是饥渴交迫之际,所以,你招待我的那一餐,我会永远记在心中。”
段裕笑道:“俗语说得好,四海之内皆兄弟也,些许小事,徐兄请不必挂齿。”
徐经纬道:“但事实上,你请我吃那一顿,是别有目的,是吗?”
段裕讪然一笑道:“徐兄说笑了。”
徐经纬道:“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要提起这些?”
段裕道:“那自然是认为我姓段的还有这么一点可取之处。”
徐经纬道:“是的,你应该明白,人人都说你该死,而且是死有余辜。”
“你也这么认定?”
“不错。”
“那你为何还不下手?”
“我想,由于我曾经欠过你的一饭之情,尽管你当时是另有目的,但我还是决定要对你有点补报。”
段裕不由心中暗喜道:“你打算不杀我了?”
待经纬道:“这可不行,你要明白,我之所以要杀你,是为江湖除害,为朝廷除好!”
“怎么又扯到官家去了?”
“难道你们的军旗盟不是准备要夺取大明的江山?”
“就算是吧!你又没有吃官家的俸禄,何必多管闲事呢?”
徐经纬道:“乱臣赋子,人人得而诛之,你懂这道理吗?”
段裕冷笑道:“你一个人,杀得了这么多?”
徐经纬道:“我只要杀掉像你这样的一些罪魁祸首,以后的事情,就好办了。”
不等对方接腔,又接着道:“现在,你们外结倭寇,内驱盗匪,已经使沿海地区千万生灵涂炭,如果让你们羽翼长成,正式造反,那还得了!”
一顿话锋,又淡然一笑道:“所以,我虽然怀念你那别有目的的一饭之情,却不能因私而废公……”
除段裕苦笑道:“说来说去,你还是要杀我?”
徐经纬道:“这只能怪你的罪孽太深重。”
段裕道:“那你又何必提起那一饭之情的事?”
徐经纬道:“我之所以要提起这段往事,并非是有意调侃作,而的确是要补报你。”
“这不是很矛盾吗?”
“一点也不矛盾。”
“你杀了我,还能怎样扑报呢?”
“我会将你的尸体,运回你徐州的老家去,给你隆重地安葬。”
段裕苦笑道:“人死如烟灭,即使你将我的尸体喂野狗,甚至于挫骨扬灰却无所谓了,所以你的盛情,我心领啦!”
徐经纬也苦笑道:“你不要我替你安葬?”
段裕道:“如果你能放我一马,我倒是非常感谢你。”
徐经纬正容道:“那不可以。”
段裕道:“你一定要杀我?”
徐经纬道:“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。”
“一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?”
“不错!”
“好!你下手吧!”
说完,他抛下长剑,两手向后一背,眼睛也闭了起来。
段裕自知不是徐经纬的敌手,竟然使出市井流氓的要赖手段来。
这一着,自然大出徐经纬的意料之外,而讶问道:“这是干嘛?”
段裕漫应道:“引颈受我呀!”
徐经纬怨声道:“段裕,你也算是一号人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