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莺满面欢喜的神情,紧紧拉住他的手,痴痴地听着。
谷沧海又道:“那时我们都长大了,不怕别人欺负干涉,我们可以在风景优美地方随意谈笑。”
他忽然停顿不说,阿茸吃了一惊,道:“我们要分开了么?”
谷沧海指一指暮色中的市镇,回答道:“是的,但我送你到镇内街上才分手。”
他从她的小手感觉出她正在颤抖,心中不禁涌起无限怅惘。
阿莺没有抗议,柔顺地跟他向市镇走去。但他走得很慢,显然在拖延时间。
他们默默地走入镇内,从巷口出去就是大街。谷沧海想自己是男子汉,不可失态。
于是振起精神,平静地道:“我不出去,你走到街上,自然会碰上你们关家堡之人。他们的服饰马匹都很奇怪惹眼,对不对?”
他忽地住口,原来阿莺正在哭泣。
谷沧海蓦然想起前路茫茫,说不定半路上被恶人杀死,永远不能到关家堡去找她,鼻子一酸,也流下两行热泪。
阿莺发觉他也流泪,反而停止哭泣,惊讶地望住他,说道:“我以为你决不会掉眼泪的,啊,你到底跟那些大人不一样,我不喜欢他们。”
谷沧海点头道:“我也不大喜欢他们。”
两人泪眼模糊地微笑对视,久久不动。
街上忽然传来一阵蹄声,把他们惊醒。
阿莺喜道:“是我们的人,我听得出这蹄声。”
谷沧海道:“那么快点出去,我不能陪你啦!”
阿莺答应一声,迅快奔去。
走出十余步,忽又回来,就像只小蝴蝶一样飞来飞去。
她急急道:“你一定要来找我玩啊!”
谷沧海点点头道:“我一定去看你。”
声音十分坚决。
阿莺走后,沧海听到一阵欢呼声,接着一阵极响亮的蹄声,迅快远去。
他晓得阿莺已回到自己人手中,此后定可安全,不禁也欣慰地微笑,走出街上,买面充饥。
同时又买一大包干粮,一把锋利短刀,以及一些需用杂物。拣中一位面相忠厚的老人,详细请问到南阳的走法。
得知只须沿着官道,再一直往西行就是南阳。他这次出门后,无影刀霍军也曾告诉过他怎生走法,所以很快就记得住其他许多细枝末节。
当晚就起程,独自赶路。以他料想自己是关家堡和关家堡对头们所慾擒捉之人,特别霍大叔的锦囊在自己身上,必须妥为保藏,才不负霍大叔所托。
因此之故,他决计不能被任何人捉住。
他已经细细想过,任何人从关家堡夜游神倪冲等人处都会得知自己毫无武功,必定认为他不敢夜间独行,更不敢舍下大道。
所以他须得出奇制胜,夜间赶路,而且远离大道,只要不丢失了官道,迟早都能到达南阳。
他身上带着干粮,不须打尖,休息时爬到树上,用绳子绑住身子睡觉,走路时舍下大道,翻越田野。
如此走了数日,虽是安然无事,但人己累得疲乏不堪,身上甚是肮脏。
他平生哪曾经历过许多艰苦;好几次都感到支持不住,反正怀中带有足够的银两,便是雇辆大车直放南阳也无不可。
但他终于咬牙忍住这个念头,继续与惊惧艰苦行程奋斗。
又走了两天,虽是大见消瘦黧黑,但筋骨渐渐坚韧强壮,踏上漫漫长路之时,已不觉得那么艰困疲乏。
起初,白天休息之时,他时时情不自禁会掏出锦囊把玩。他真想晓得囊中藏着什么秘密,尤其是他为了这个锦囊已付出巨大的代价,更加想知道个中秘密,不过他总是忍抑住此念,后来好奇之心渐淡,便不再取出锦囊。
谷沧海连续走了七八天,居然风平浪静,毫无事故发生。因此他对自己这一番算计颇为骄傲。
这一天傍晚时分,他睡得很充足,开始赶路。走了数里,忽然见一道溪水拦住去路,但他不以为意,涉水而过。
快到对面岸上,无意中低头一瞧,只见水中反映出自己的影子,又瘦又脏,与初时离家之际已判若两人,不禁怔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