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夫人哽咽不成声,掩面匆匆奔向呆立彷徨的香芸,道:“芸姑娘,你跟我走吧!”
香芸悲泣道:“不,我要救我娘!娘!我要跟她们拼命!”
她大叫一声,像疯了一样,向前扑去,却被罗夫人一把拖住,强抑悲切,低声道:“香芸,你娘不会死,千万别冲动,反对你娘不利!”
香芸这才止住泣声,二人正慾离开,却听到莫于道大喝道:“慢走!”
天星宫主侧首皱眉道:“你要做什么?”
莫于道沉声问道:“天英,你真要放她们走?”
天星宫主道:“放她们走又如何?”
“天英,我不赞成,需知纵虎容易擒虎难,你如此做岂非留下祸根,将来替自己增加麻烦!”
天星宫主尖笑道:“亏你还要独尊武林,若连二个寡妇弱女都害怕,你又何必在江湖上混!”
莫于道脸上发烧,陪笑道:“我只是觉得你的做法矛盾……”
天星宫主瞪目截住话声道:“到底是你听我的,还是我听你的,莫忘了你答应我,这件事完全由我来处置!”
莫于道眼珠一转连连阴笑道:“好,好!随你怎么办,我不再多嘴!”
天星宫主这时冷冷挥手道:“琼娘,希望你今后自量,现在你走吧!”
罗夫人此刻只有把满怀希望寄托在天星八姥身上,含着悲痛,拉着香芸疾离而去。八姥这时也闭了云娘穴道,押过了一旁,莫于道这时扬声喝道:“收网!”
桃林中飞弹出一条人影,手上牵着一倏网绳,伸手一收一抖,罗成已坠网倒地。
接着见他食指向网中飞弹数下,制了罗成穴道,再度抖网,那网似有灵性一般,变成一团收入那手中,恰恰盈握,只剩罗成卧在地上,踉跄爬起来,挺身屹立。
天星宫主自衣袖中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,缓步走到罗成前面,冷冷问道:“罗成,临死之前,你还有遗言吗?”
“有。”
“你说吧!有未了之事,我一定替你办到。”
“只希望宫主慎防恶贼心计,不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。”
天星宫主脸色一变,道:“还有吗?”
“云大娘虽是你属下,但把你自小带大,无哺rǔ之恩,却有扶养之德,你该善待之。”
天星宫主一哼,道:“说了半天,光说别人的事,难道你自己没有事吗!”
罗成仰天一笑道:“我罗成仰不愧天,俯不愧人,除了怕母亲老无人养,已无任何牵挂,宫主,你动手吧!”
天星宫主银牙一咬,匕首已经举起,却见妲姥道:“宫主能否暂缓杀罗公子?”
“为什么?”
妲姥道:“琼娘为了本宫之事,仆仆风尘,往返少林,为本宫解怨抚仇,今日宫主再杀其子,传入江湖,岂非被人议论怨德不分。”
天星宫主道:“姥姥,本宫前夜一战,差些命丧其手,今夜谁也阻不了我。”
妲姥道:“生死之搏,各恁功力,但以今夜这种手法,老身不表赞成!”
天星宫主瞪目道:“姥姥,你可知道前夜之战,本宫也差些落于他阴谋暗算之中。”
妲姥道:“老身也曾听说其中曲折,若宫主信任得过老身,此子不妨交老身看管,若果如宫主所言,不用宫主动手,老身当宫主之面,寸寸割他之肉,以泄宫主之恨。”
“好……”
天星宫主话声未落,莫于道已急急道:“天英,你何以如此优柔寡断,看情形你这些侍从都向着小子,提防夜长梦多,另出变故。”
天星宫主目光一扫道:“谅她们不敢。”
莫于道皱眉道:“你如此信任她们?”
天星宫主道:“数十年相处,我若不信任她们,又能信任谁?若她们要反,此刻就反了,何必待将来!”
天星八姥齐齐惶然躬身道:“宫主明鉴,老身不敢。”
这时又有一群人影如飞而至,是八院院主及侍者等人。为首长春院主躬身道:“闻罗夫人告知,宫主来此,特来参见。”
天星宫主挥手道:“时间不早,我们回去再说。”
于是妲姥押着一言不发的罗成,与其余人簇拥着天星宫主与莫于道离开了桃林。
晨曦微启。
小楼的纸窗上仍映出惨淡的灯火。
天星宫主铁青着脸色,坐在妆台前,妲姥躬身站在一旁,道:“宫主,云大娘求见宫主……”
天星宫主蹙眉道:“姥姥,我说过不想见她。”
妲姥叹道:“云娘一生做事谨慎忠耿,二十年来对宫主你更是无微不至,宫主无论如何,念在旧情,见她一次。”
天星宫主厌烦地挥挥手道:“姥姥,不用说了,你解开她穴道,只要她不再找麻烦,去留任她!”
妲姥道:“不瞒宫主说,老身早已解开她穴道,但她坚持要见宫主。”
天星宫主恼道:“你们与罗成相处一二天,好像都变成二个模样。好吧,传云娘进来,看她有什么话说。”
“是。”
妲姥这才吐出一口气,缓缓退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