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敦的话中之意乃是在向孟元超暗示,因为他们和这个客人不熟,而孟元超是“钦犯”的身份,故此不便让他与孟元超见面。孟元超暗自想道:“素闻李敦为人老成持重,果然名不虚传,但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这个客人的名字呢?”
江湖上有许多禁忌,主人家不肯说的事情,客人自是不便打听。但在李敦把孟元超的拜帖递给那个老仆的时候,孟元超暗地留神,却看见李敦好似向那老仆使了一个眼色,那老仆点了点头,说道:“是。待那客人一走,我马上禀报。”
这老仆退入内堂,孟元超忽听得一个人说道:“这位客人是谁,咱们的副帮主亲自接待,想必也是一位贵客了?嘿嘿,怪不得我一早就听得喜鹊叫个不停,今天可真是好日子啊,两位贵客不约而同的都在今天来了。”
听这人的口气,似乎也是仆人的身份。
那老仆小声说道:“嘘,噤声!你猜是谁?这位客人就是孟元超!”
他是在同伴的耳边悄悄说的,但孟元超练过“听风辨器”的功夫,听觉比常人灵敏得多,却是听得一字不漏。
孟元超不由得大为奇怪,心想:“在金大侠的家里难道还得提防姦细不成?他们为何害怕我的名字给人听见?难道就是忌那客人么?”
李敦跟着孟元超闲聊,问了他一些小金川方面的义军情形,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刻,那个老仆人出来说道:“李爷,帮主请你进去。”
但却没有请孟元超。
孟元超自是有点不大舒服,暗自想道:“不知那位客人走了没有?素闻金夫人是个女中丈夫,夫妻俩都是极为好客的,何以她要先见李敦,才肯见我。”
李敦似乎也是有点尴尬,说道:“孟兄,请你稍坐片刻。”
接着向那老仆人挥一挥手,说道,“还不快去请秦香主出来替我陪客。”
孟元超道:“不必客气。咱们都是同道中人,何须讲究世俗的礼数。”
李敦笑道:“你和我的这位秦大哥结识结识也好。”
说话之间,那姓秦的已经来到。原来是在六合帮中坐第三把交椅的另一位副帮主秦冲。
孟元超早就知道秦冲的外号叫“霹雳火”,是个心直口快的人。但在彼此通名之后,秦冲的脸上也现出异样的神情,说话也似乎有点顾忌了。
孟元超暗睛纳罕,心里想道:“他这种性格的人,一定喜欢人家称赞。”
于是把听来的有关秦冲的英雄事迹用作话题,引他说话。秦冲果然大为高兴。哈哈笑道:“老弟,你别给我脸上贴金,你方出师门,勇斗五名大内高手的事,我也早已知道的了。你才是真正值得令人佩服的年少英雄呢。”
两人谈得投机,秦冲忽道:“孟老弟,你结交天下英雄,可知道蓟州有个出名的武师杨牧么?”
孟元超怔了一怔,说道:“闻名己久,没有见过。”
秦冲这一问大出他意料之外,“好端端的为什么他突然和我提起杨牧呢?难道他知道我和云紫萝之间的隐秘?”
孟元越心想。随即暗笑自己的多疑,“腾霄和我这么要好都不知道,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又焉能得知?”
秦冲说道:“一个月前,杨牧突然暴病身亡,你想必是知道的了?”
孟元超大吃一惊,失声叫道:“什么,杨牧已经死了?”
要知孟元超乃是“钦犯”的身份,一路隐秘行踪,轻易不敢和江湖人物接触的。是以这个消息虽然轰动江湖,但孟元越却还是第一次听到。
秦冲道:“哦,原来你尚未知道。听说杨牧的妻了是个绝世美人,不知是真是假?”
孟元超更是吃惊,说道:“秦兄,你要知道这个干嘛?”
秦冲笑道:“老弟不要笑我太过无聊,我不是要打听人家的闺阁,但我听说杨牧是给他的妻子害死的!”
孟元超又是吃惊,又是恼怒,大声说道:“这一定是无耻之徒所造的谣言!”
秦冲望了孟元超一眼,说道:“你怎么知道这是谣言?”
孟无超这一气之下,几乎就想把自己从小就与云紫萝相识的事说出来,但转念一想:“我何必告诉一个毫不根干的外人?”
于是淡淡说道:“我也听说杨夫人是个知书识礼、有才有德的女子,她决不至于谋害亲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