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珠几次想取神金与看,均因姒音口气所失神金还差四根,缺一不可;藏金的人如被这两族中人知道,必要想尽方法明抢暗夺,追问来历下落,以命相拼,不得不止,下手尤为惨酷。因是祖传至宝,便姒音本人得知神金下落,不问事情多么凶险,也必设法觅路回去送信。只要神金能够得回,便寻不到自己族人,去向仇敌送信,把命送掉,均所心愿等语。凤珠不敢冒失,又和姬棠商量,均觉这类鬼头蛮迷信太深,风俗古怪,生有特性。二女对奴音只管怜爱关切,爱如亲生,便姒音对于二女也当亲娘一样看待,因二女爱她美秀,面网虽然见时必要扬起,但她前额网兜里面高出一块,形似三寸来长一只独角顶在头上,从不肯当人现露,一经索看,探询何物,便惊惶为难,急得要哭,说此是她族中的规矩,不能与人观看,便妖巫师徒那样凶暴,也未看过,力请二女原谅。每日梳洗,必将房门紧闭,事前并将那东西取下,层层包过,方始梳洗。有一女兵年轻淘气,偶往张望,被她警觉,事后埋怨了好几次,说她不与人看实有难言之隐,幸而事前防备,将它包好藏起,不曾看见,否则,将来彼此不利等语。可见此女无论如何亲热,终有她族中特具的成见,牢不可破。
又知鬼头蛮为了全族利害,往往舍去自己生命,任何凶险劳苦均非所计。事关重大,神金还差两根,不知当初遗失何处,无法取得。万一因此追根,惹出事来,鬼头蛮立成不解之仇,岂不冤枉!只得隐而不露,想等再兴回来,或是寻见蓝山,探明实情,仔细商计,再作计较。先还想用这两根神金讲和,不料这两族鬼头蛮一个也未寻到,姒音被妖巫擒来时年纪大小,好些事都不知道。问其是否前王子女,答话也颇支吾。大意是说:前王子女孙儿甚多,是她祖母。别的均不肯明言。因其人虽极好,心情难测,也就不再追问。因有种种原因,日子越近,戒备越严,可是一连多少天,始终不见一点可疑之迹。
这日黄昏,忽听守望人报,在森林中遇到一个疯人,形态丑恶,十分凶猛。因偷食物被人发现,众人随后追去,上次所见猩人突然拦住去路,厉声吼叫,不令追赶,只一动手,便将兵器夺去,甩向一旁,也不伤人。疯人井未逃远,只在前面厉声怪啸,拿了所夺食物连吃带跳,后被猩人强行拖走。众人均奉二女之命,遇见蓝山、猩人不许为敌,再说也打它不过。内中一人知道二女想见蓝山,向其呼喊,猩人正回身挥手,欢啸相应,好似会意;疯人也要扑来,被猩人回身拦住。林中黑暗,看不甚真,只见那疯人周身污秽,头蓬如鬼,看不清他面目,猩人好似和他极好,恐为众人所伤,用强拖走。猩矮人高,疯人看去力气颇大,一路手舞足蹈,和猩人扭结一起,往密林深处隐去。
二女细问形象,均说不似王翼,也决不是蓝山,只是乱吼怪笑,并未说话,不知怎会和猩人一起。二女想起再兴来信,地道中所遇乃是妖徒,业已重伤将死,怎会出现,又和猩人一起?心虽奇怪,因众均说不似王翼,也未十分在意。由此接连两三日,出探和守望的人均常遇见这一人一兽,都是抢了东西就逃,有时不等动手,被猩人怒吼拉回,可是一抢到手,猩人定必抢前拦阻,不令众人伤他。第三日二女得信,正要往探,因觉姒音已有数日不曾相见,意慾拉她同往一游。刚命人喊来,说起前事,还未起身,忽听女兵来报,翠螺洲后为了移植树木,将山石掘穿一洞,忽由里面涌出一股灰绿色的泉水,具有奇臭,不知是否有毒。
奴音闻言首先驰去,二女赶到,见那涌泉只有人臂粗细,高约三尺,由山脚石缝中流出,左近恰有一片凹地,涌泉正注其内,业已积了两三寸深,浮光荡漾,臭味与石油相似。姒音在旁喜跳道:“好娘娘常说我们这里样样都好,就是油灯大少,猪羊牛油要用来烧菜,也不甚多,一点灯便不够用。水云洲本有油泉和干湿油块,来时地火爆发,全都烧光,一无存留。我每日守在洲上,便因前听人说,杀人崖沙原之中这类地火石油最多。这东西深藏地底不知几千万年,照例当地如有火眼,左近不远必有油泉。上次火势不大,比我小时所闻相差太远,心想:那日火势奇怪,一阵接一阵,越往后越小,跟着一场大雨将它打灭。后往洲上,乘喷泉停止之时入水查看,下面地层业已崩塌,共有两穴,一是泉眼,一个偏在旁边,被大量黑沙填没。喷泉按时上涌,堵塞越紧,便料那日地火不曾烧完,吃地底喷泉一逼,上面大雨猛降,将火打闷回去,不能通气,就此消灭。照此形势,这里地底必藏有许多油泉,并与火口相通,用来点灯、烧饭真太好了。不过这东西见火就燃,还无法救。难得有此天然石槽,泉眼又小,水力不大,可将石槽底下和四边的浮土掘去,用以盛油;再用兽皮做成皮囊,准备存放。泉眼能够堵塞,随意取用更是妙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