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渡宇道:“有没有这个可能,圣者指的是飞船内仍有生物存在?”
沈翎走到油台边缘的栏杆旁,抬头望往无穷无尽、星辰密布的穷苍,吁了一口气,深思地道:“我常常在想,人只是一个小点,站立在一块唤作‘地球’的大石上,而这一块石,在茫茫的宇宙中,亦只是一个小点。包围这块石是无涯无章的漆黑虚空。没有什么原因,也没有什么目的。”
凌渡宇慾言无语,沈翎语调荒寒,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奈和凄凉。
沈翎深沉一叹,道:“对宇宙来说,一切生命都是短暂的一瞬,在恒星的火耀下,某一刹那间的生命,活跃了一会儿。就像大海,偶尔给人投下一颗石子,生出了一圈圈微不足道的涟漪,转眼即逝,大海仍在继续她那永无休止的运动,就像以千亿计的太阳,组成千亿个星系,永不停息地运动,短暂的生命,对它们有何意义可言?”
凌渡宇望向壮丽的星空,心中升起一个念头:他所看到的星光,可能是一百万年前离开了该星体,现在越过广阔的虚空,照射到他的眼内。宇宙是人类完全无法估量的事物,我们凭什么去猜测她和了解她,失望和无奈的情绪,涌上胸臆间。
沈翎沉默了一会,绅道:“生命在这里被投下了石子,生出圈圈涟漪。在宇宙大海的另一处,生命投下了另一粒石子,产生其他的生命涟漪。可是宇宙实在太广阔了,涟漪太弱小了,它们之间永无接触的机会,就像你在印度洋的岸边投下了一粒石,我在夏威夷的太平洋投下了另一粒石,涟漪间实在永无接触的可能,即管近在比邻,还要它们是同时发生。所以生命几乎注定了是孤独的。”
凌渡宇有点不寒而栗,想起涟漪由小至大,在水面扩散开去,一下子战胜了一切,把水面化成它的波纹,瞬那间弱下来,回复平静的水面,就像一点事也从未发生过,对于深不可测的水下世界,连像对水面那一丁点的影响力也没有。难道人类的兴衰,对于宇宙来说,就如涟漪之于无涯无岸的大海?
沈翎忽地兴奋起来,叫道:“所以当我们现在有希望接触到另一个生命的涟漪,只可以用神迹去形容。”
凌渡宇疲倦地道:“夜了!明天还要工作。”
苞一个星期,沈翎增聘了人手,连夜赶工,整体的钻井工程颇为顺利,到了第八天清晨,钻井的深度达到二千七百多米,离沈翎估计约三千米,只剩下二百多米的距离。
不要说沈翎和凌渡宇,连其他的人如总工程师艾理斯、美国人威正博士、印籍工程师山那里等亦紧张起来,任何三与此事的人都知道沈翎志不在石油,这快到了答案揭晓的时候了。
这时所有人均集中在钻油台上,看工人用起重机把升降机吊上古商。升降机是个圆形密封大铁筒,直径达六尺,略小于油井的宽度,勉强可以容纳八至十人。
升降机的外围包防高热的纤维物质,满布滑轮,刚好与井壁接触,方便上升下降。机顶储存氧气系统,供机内的人呼吸。最特别的地方,机底是透明的塑胶玻璃,又安装了强烈的照明系统,使机内的人,可以对机下的环境仔细观察。
沈翎解释道:“机底的透明底部,是可以开关的,能把人吊下去,进行爆破等任务。升降机的升降,可以从机内控制。”
这时工程师美国人威正博士,指挥工人把几套氧气呼吸系统,搬进升降机内的储物箱去。
凌渡宇待要说话,忽感有异,抬头往天上望去。
一个奇怪骇人的情景,出现在天空止。
蝗虫!成千上万的蝗虫,绕钻油塔顶,狂飞乱舞,把阳光也遮盖起来。
所有人都放下了工作,骇然地望塞满钻油台上空的蝗虫。
凌渡宇望向沈翎,刚好迎上他望来的目光。
凌渡宇心中一震,他看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翎,眼中透出前所末有的虑。
首席工程师文理斯一面骇然神色,来到凌渡宇两人身边,还末发言,沈翎沉声道:“今天到此为止,提早下班,解散所有工人。”